今天她把那面镜子放在了孙婆婆家里,那晚上还会梦到她吗?
带着疑惑,苏轶简单收拾了一下,躺上了床铺。
软和的毛毯上是一朵大红色的花,还印着一个大大的囍字,大概是表叔叔结婚的时候留下的。
苏轶盖上被子,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她脑子里全部都是毛毯上的那个“囍”字,越来越清楚,越来越红。
分明只是看了一眼,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?
苏轶不明白。
可是很快,她就知道为什么了。
因为就在她闭上眼睛没有多久,她就再一次进入了梦乡。
她自以为是对刚刚的“囍”字念念不忘,但事实上,是另一个囍字,在她的梦里,久久没有散去。
看着身边的一片喜庆,苏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做梦
——在葬礼上,做一个结婚的梦。
梦里,一队穿着红衣的壮汉吹拉弹唱,迎着风雪一路将花轿带到一座宅子前才停下。
花轿里的女人穿着大红的喜服,盖着绣着鸳鸯的红盖头,在喜婆的搀扶下走出了花轿。
她的身体削瘦,像是来阵风就能将她给吹散架了。
周围的人都在笑,可却不是对一对即将厮守一生的幸福眷侣的祝福的笑,而是看热闹似的嬉笑。
“哈,前几天我还想这十里八乡的哪个姑娘想嫁给这徐家的傻儿子,这徐家怕是再张罗个几十年都找不到,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送上门了!”
“这是哪家的姑娘?下半辈子守着一个吃喝拉撒都没法自理的傻子过日子,可怜呦!”
“我听说是隔壁村子的,据说也是个疯子!不然怎么可能嫁到这家里来?颠三倒四的公公,张牙舞爪的婆婆,还有个傻丈夫,要是换做平常姑娘怕是哭都要哭死了!”
“我说呢,原来是个疯子啊!疯子嫁傻子,哈哈哈哈,绝配!”
在众人的哄闹声中,女人被扶着迈入了徐家的门。
疯子嫁傻子?
苏轶微微蹙眉,想到小时候也有听过这样的话,也见过这样的场面。
村里的人似乎总是热衷于让人结婚生孩子,就算是残疾、精神病都要硬牵线让两个人结婚。
好像人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用处就是繁衍后代一样,莫名其妙。
她的目光落在女人那副孱弱的身体上,猜想这人是不是就是那个缠上自己的厉鬼。
她还真想看看这鬼的脸长什么样子,可惜现在被盖头盖着,除过白皙削瘦的下颌外,完全看不清五官。
苏轶本想等着她晚上取下盖头的时候看一看她的脸,可是这个梦并没有按照她的意思来。
接下来,这个女人婚后的生活像是幻灯片一样一一展现在她眼前。
被神志不清的公公叱骂,被怒气冲冲的婆婆嫌弃,还要费尽心思照顾那位瘫痪在床的傻子丈夫,只要有一点失误就要被全家人痛打一顿。
苏轶看着那位肥胖,双眼突出的公公,将他和自己第一次梦到这女人时看到的那个男人对比,发现这人竟然就是那个人。
那个对着这个女人打骂的男人!
看着眼前一幕幕闪过去的片段,苏轶只觉得可怕:
分明她已经把镜子送到别处了,为什么她还是会做这样的梦?
难道现在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镜子,到了她的身上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