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徽率先把窗帘拉开,微弱的光线仅能照亮客厅,这间屋子即便没被窗帘遮挡依旧有些昏暗,采光并不好。
更糟糕的是采用暗棕色地板,更吸光了。
应徽索性开灯,半死不活的白炽灯反射在沾了油污的壁纸上,显出陈旧昏黄的光晕。
再转背,江绪声感觉良好,图画纸、卷尺、测距仪等各色工具准备齐全,左手干干净净什么眼珠啊,什么爆裂的组织全都没了。
“好,开始干活。”
由于业主并未提供户型图,他们需要现场画,应徽打开手机拍照留档,由江绪声在指导下实操。
每个房间的高度都要测量,尤其是阳台,容易出现高低差。
应徽开始讲得慢,照顾新手,却发现江绪声个子高、干活利落,画的图也相当有熟练度,他愈发觉得这货根本不需要他等。
大概讲到自己擅长的方面,连应徽都没意识到,他褐色的瞳闪闪发光,说的话落到江绪声耳中,像长久地摁住钢琴白键,发出清澈磁性的弦音。
江绪声的动作没停,眼睛却控制不住落到应徽小而尖翘的下巴,以及修长白皙的脖颈,直到青年冷白凸起的喉结。
他无声地吞咽了下,余光突然瞟见主卧门口“咕噜噜”……
一只顺着黏腻血痕滚动的眼球破坏气氛地停留在脚边。
江绪声悄无声息地遮掩住它,一眼都没看,微笑的弧度却刚刚好,眸中倒影只有应徽一人,他轻轻一脚把布满血丝的眼球重新踢回床底。
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,没那个眼力劲就不要出现了。
黑白分明的眼球立刻沿着滚过来的血痕“咕噜噜”回溯,穿过床底滚到角落,彻底砸在墙面“啪”地爆裂,在墙角绽开血花。
应徽再次一无所知。
“去看看浴室的下水管结构吧,避免后续改动增加预算。”
江绪声直点头。
等两人打开浴室“咯吱咯吱”的旧门,整个浴室光源来自最顶上的小窗户,小空间坐牢似的,比之客厅更加昏暗。
应徽开灯,正对着镜面的灯泡“刺啦刺啦”忽闪,在应徽脸部打上一层阴翳,显得瞳仁尤其的大,乍一看像与镜中的自己直勾勾对视。
诡异的毛骨悚然感再次出现,应徽听到身后江绪声嫌弃地“啧”了声,无端增添了些许安全感。
回头才发现小男生嫌弃地看着白瓷浴缸,那业主也不知怎么回事,搬走前浴缸留了整整一缸的水,全变成深不见底的绿色,绿油油的,倒是没味。
“咦~”
应徽好笑道:“难受别看啦。”
他将江绪声推去量墙体厚度,“注意墙面是否有空鼓。”
边说边自己去拍顶面水管,拍照留存。
面前的墨绿池水忽地旋出一道小漩涡,水流鼓动,不断浮现呼吸间鼓动的泡沫,一团惨白的肉色露出个尖顶。
在应徽的手机摄像头即将对准墨绿池水之前,江绪声忽然开口:“应徽,我好像还有个数据忘了量,能让我过去一下吗?”
应徽没反应过来,来自年轻男孩的潮湿水汽却在某个瞬间紧紧包裹住应徽。
应徽,“……”
他抬眼看到江绪声嘴角绷紧,心脏一顿,转眼若无其事地拿手机拍房间里的其他地方留档。
这无疑是毫无效率的重复工作。
狭小、昏暗、逼仄。
某个瞬间,应徽陡然惊醒,他居然与一名才认识不久的Alpha共处狭窄的空间这么久,且并未产生反感。
这是应徽前二十几年都没有的,就连他唯一要好过的Alpha朋友洛疏白,也是在熟悉以后才能共处一室。
发了会呆,才发现背后的人似乎安静到连呼吸都听不到,应徽回头问:“好了吗?”
却恰好看到江绪声收回扬起的手,老老实实抵着浴缸,“好了呀。”
细碎的水光落到江绪声脸上,应徽起了疑,好奇地走到男生身边,却除了身后墨绿色的池水什么也没看到。
“你不是挺嫌弃这浴缸的?怎么突然靠这么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