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逸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一张张年轻却写满焦虑的脸,最终落在那个怯生生举手的女村官身上。
她叫冯媛媛,平时负责文化宣传,文静内向,没想到关键时刻能站出来。
“好,冯媛媛,就你!”唐逸果断拍板。
“其他人分工:张伟负责后台操作,王娜盯评论区,李超负责拍摄。我们现在就模拟演练。”
演练过程磕磕绊绊。冯媛媛面对镜头紧张得手足无措。唐逸强压急躁,让赵小雨抓紧培训,重点突出真实和故事性。
与此同时,李德全在走廊尽头打完那个阴冷的电话后,并未走远,只是站在院子角落的阴影里,冷眼看着会议室窗口透出的忙碌光影,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。
第二天下午,直播地点按唐逸要求,改在了农技站旧仓库院子。
炒锅、柴火、忙碌的村民构成了背景。直播准时开始。
冯媛媛深吸一口气,对着手机镜头开始了讲述。
她介绍了采茶的艰辛,展示了粗糙的手掌和划痕,让炒茶老师傅用方言说了几句。
起初,靠着唐逸上次在电视台直播带来的些许关注度,直播间涌入了五六百人。
“书记带货?”
“这地方真偏啊。”
“茶叶看着挺原始。”
然而,当冯媛媛开始详细介绍茶叶口感、价格,真正需要促成交易时,观众开始迅速流失。
对大多数人而言,一款陌生、价格不菲且口感描述为“先苦涩后回甘”的野茶,吸引力有限。在线人数很快跌回一百多人,下单者寥寥。
围观村民脸上的期待渐渐被失望和焦躁取代,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。
“我就说不行…”
“网上谁买这玩意…”
“堆着的茶可咋办…”
李德全不知何时又踱步回来,远远站着,并不靠近,但那副“早知如此”的神情比任何话语都更刺人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。天色骤然变暗,山风卷着湿气扑来,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下,瞬间变成倾盆大雨。
“下雨了!快收茶叶!”
“仓库漏雨!快拿塑料布!”
现场一片混乱。直播被迫中断。
冯媛媛和小陈等人手忙脚乱地保护设备和尚未包装的茶叶。
唐逸的心沉到谷底。雨水冰冷地打在他脸上,也浇灭了众人心中最后的希望火苗。临时搭建的雨棚下,村民们看着雨中狼狈抢救的众人,眼神麻木而绝望。
“不能停!”唐逸抹去脸上的雨水,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嘶哑。
“直播继续!换个能避雨的地方,就拍我们怎么抢救茶叶,这就是最真实的故事!”
新的直播点设在一个勉强能遮雨的屋檐下。
镜头对准了雨中忙碌穿梭抢救茶叶的人群。唐逸和冯媛媛都穿上了湿漉漉的雨衣,头发贴在额角,狼狈不堪。
冯媛媛对着镜头,声音带着哭腔和雨水般的凉意:“大家看看…这就是我们的茶叶,我们的心血…眼看就要被雨泡了…求求大家…”
然而,这番悲情诉说并未挽回颓势。在线人数持续下降,评论区只有零星几句“加油”和更多的不耐烦。
“卖惨也没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