妇女摇摇头:“不知道。公公从来没清醒地说全过。就知道姓陈。”
唐逸将相框递还回去,目光再次投向院内眼神空洞的老人。
一桩多年前的重大事故,一个被错认的身份,一个与外公极度相似的神秘“陈工”…这一切像一团突然出现的迷雾,笼罩在他已然千头万绪的工作之上。
“家里现在有什么困难吗?”唐逸转移了话题,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,“乡里最近在摸底一些特殊困难家庭的情况。”
妇女一听,连忙诉说起来。日子艰难,老人时常需要吃药,儿子在县里打零工收入不稳,孙子读书也要钱…唐逸详细地记录着,承诺乡里会按政策研究帮扶措施。
离开老杨头家时,夕阳正将山坳染成橘红色。
唐逸的心情却无比沉重。外公的往事、母亲对此的绝口不提、一桩可能涉及人命的陈旧事故…这些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上。
但他现在没有时间深究。云窠乡积压的问题像一团乱麻,胡伟的案子悬而未决,阮晴的调查组还在乡里,每一件都迫在眉睫。
回到乡政府大院,已是傍晚。恰好看到几辆县里的车正准备离开。
阮晴站在车旁,正听着调查组一名成员的最后汇报。她抬眼看到唐逸,对那人点了点头,示意知道了,然后朝着唐逸走了过来。
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距离,空气有些凝滞。昨晚那场激烈又最终不欢而散的冲突,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其中。
“调查暂时告一段落,重要的材料和证据我们都已取证封存,带回县里进一步核查。”阮晴公事公办地开口,语气平淡,听不出任何情绪,“后续会按程序推进。”
唐逸点头:“辛苦了。有什么需要乡里继续配合的,随时通知。”
他知道胡伟的案子背后牵扯复杂,县里乃至市里都可能有人不愿看到真相大白。
阮晴这次雷厉风行地下来,又迅速撤回,恐怕也是感受到了压力,需要回去运筹帷幄。
“县里情况复杂,你…”他顿了一下,还是把带着一丝关切的话说出了口,“多小心。”
阮晴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,似乎想从他眼中读出些什么,但最终只是淡淡颔首:“我知道。做好你这边的工作,稳定压倒一切。”
没有多余的交流,她转身上了车。
车队驶出大院,卷起一阵尘土。唐逸站在原地,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。心头那点因她离去而泛起的波澜,迅速被更沉重的现实压力压下。
他深吸一口气,转身走向办公室。老杨头和外公的事,必须暂时搁置。当务之急,是让云窠乡这台生锈的机器,先运转起来。
接下来的几周,唐逸几乎扑在了梳理乡里经济和民生问题上。他跑遍了每一个村,实地查看所谓的“特色产业”,结果令人沮丧。
坳头村的竹编工艺粗糙,产能低下,根本形成不了规模。
另一个村鼓吹的生态养殖,实际上只有几户散养了几十只鸡鸭。
唯一有点看头的山泉水,缺乏有效开发和销售渠道,利润微薄。
他召集乡党委班子开会,议题只有一个:招商引资,发展经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