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至清则无鱼。偌大的清江府从来是一趟浑水,要想发达,就得先学会从这浑水里摸起鱼来。
船商梅氏就是此间一把好手。
二十年间从籍籍无名到江南首富,其中密辛不为外人所知,可要说其与坐镇当地的庞然大物杨家没有勾结,那是不可能的。
大凡隐秘之事总有漏洞。梅氏就有一本陈年账册。
就在梅氏独子梅羡之身上。
这便是谢槿语和张岳衡二人绕了一大圈,又是宴饮又是游船的真正目的。
夜幕沉沉,画舫顶层靠里的房间,烛光渐次熄灭。最后,只剩案台上一支烛火忽明忽暗,一抹曼妙身影在纱帘上重叠晃动。
轻微的茶杯叩击木案声后,谢槿语微微抬眼。黑暗中,门口房梁上传来轻响,她心中一定——门外果然响起丫鬟见礼的声音。
来了。
房门敞开,脚步声低沉而轻缓,有节奏地一步步向前逼近。
她纹丝不动,屏息凝神在心中默念。
一、二、三……四、五?
不对。
心下一沉,借着门缝倾泻进来的月光再看,埋伏着的梅影已不见踪迹。
那道脚步声还在逼近,越来越快……黑影的轮廓在纱帘上急速放大。
她深吸一口气,猛地站起身,来不及避让,腰间传来大力,额头直直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。
下意识惊叫出声,她感到那双手在腰间和脊背摩挲,倏而收紧。
心底深处的嫌恶瞬间爬满全身。
她奋力挣扎,抬手挥下。
“是我。”
悬在半空的手顿了下。
“啪”地一声,并起的手掌带着全身汇聚起的十成十的力道,狠狠打在男人脸上。
皮肉相击的脆响在空寂的房间内回荡。
对方愣了下,双臂却收得更紧,将她彻底圈进那个熟悉的怀抱。
熟悉的沉香气味密密匝匝地笼罩下来,叫她刚刚放松的呼吸再次紧起来。
二人的身体相贴,他轻易就能察觉到她的紧绷。大掌轻抚她的脊背,良久,才有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胸腔里发出来,带着丝压抑的愠怒:
“既然怕,为何要做?”
他相信梅影,更相信她,可他还是害怕。
怀里的人身子一僵,他于是抱她更紧:“有我在,你不必如此涉险。”
滚烫的吻落下,唇瓣一寸一寸地在她的脖颈和锁骨游移,白瓷般的肌肤被摩擦得微微泛红。
她一句话也没有说,他抱了很久,她便平静地站在原地任由他动作。
“多日不见,我……很想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