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澈冲上前,隔着铁栏握住他的手:“你是谁?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
男孩抽泣着:“我是谢爷爷最后教的学生……他叫我‘小十七’。他说如果您来了,就告诉您一句话:‘渠底碑文,倒读方真。’他还让我交给您这个……”
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玉蝉,递了过来。
阿澈接过,指尖抚过玉蝉背部的刻痕??那是谢承安独有的标记,只有亲传弟子才知道其含义。玉蝉内部中空,轻轻一捏,掉出一粒蜡封药丸。
“这是……抗毒种?”他震惊道。
所谓“抗毒种”,是谢承安毕生研究的终极成果之一,一种可通过微量毒素刺激人体免疫系统的秘药,服用后虽不能完全免疫,但能极大延缓疫毒发作时间,为救援争取宝贵窗口。
原来谢公早就在防这一天!
就在此时,钟声骤响。
九记闷响,由远及近,宣告祭典开始。
无数黑袍人鱼贯而入,手持火把,口中吟诵着古老咒语。为首的祭司戴着青铜面具,声音森冷:“今夜,吾等将以盲童之血开启疫神之门,洒下梦魇灰,涤荡浊世!让那些自诩光明者,在永恒梦境中腐烂!”
阿澈知道,不能再等了。
他迅速给小十七服下抗毒种,又将最后一枚净水竹芯塞进他手中:“听着,孩子,我会引开他们。你记住,沿着墙根往右爬三十步,会有通风井。跳下去,外面有人接应你。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,明白吗?”
小十七哭着点头。
阿澈深吸一口气,猛然撞开身旁一口鼎,高声吼道:“你们以为毒能净化世界?可真正的净化,是从人心开始的!”
声音如雷,在石殿中回荡。
众人大惊,纷纷举火围拢。祭司冷笑:“原来是个送死的盲医。杀了他,祭神!”
刀光闪起。
千钧一发之际,通风井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与金属碰撞声??木足先生提前发动了突袭!
混乱中,阿澈拼死将三口鼎推倒,梦魇灰洒满地面。他趁机点燃随身携带的硫磺包,火焰遇毒灰瞬间爆燃,产生强烈刺激性烟雾,逼退敌人。趁着浓烟弥漫,他摸索着找到小十七,将他推向井口。
“走!”
一声巨响,井盖被掀开,寒风灌入。
男孩纵身跃下。
而阿澈却被数名黑衣人扑倒在地,手臂脱臼,嘴角流血。祭司走上前,一脚踩在他胸口:“你以为你们赢了?可笑。梦魇灰已渗入地下水,三个月内,整座长安都将陷入疯狂!”
阿澈咳着血笑了:“你们……不懂盲医的厉害。我们看不见路,但我们记得每一步该怎么走。萤火令早已传遍天下,每一个井口都有人在守护。你们放下的毒,我们会一滴不剩地清干净。”
话音未落,头顶轰然炸响??一道闪电劈中地面祭坛,引发大火。原来赵九章利用哑雷天气特性,在周围布设导电铜线,引雷击毁主殿结构。
烈焰升腾,地下宫殿开始崩塌。
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,阿澈仿佛听见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??那是盲医们在不同城市同时点燃油灯的声响,是竹杖敲地的节奏,是银针落入药囊的轻响。
他知道,黎明正在路上。
三个月后,长安疫患解除,崔明远畏罪自缢,其兄崔允之被罢官流放。玄阴会残余势力遭全面清剿,《万国盲医共约》被誊抄百份,送往各国宫廷,成为国际公共卫生合作的基石。
小十七康复后,正式更名为“承光”,继承十四岁少年之志,成为新一代盲医领袖。
而在南山书院的新讲堂墙上,新增一幅触感地图??由三百名盲医共同用手雕刻而成,标注了全国所有水源风险点与应急医疗站位置。地图下方,刻着一行大字:
>“黑暗从未退场,但光明已有姓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