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看看你现在,家也不愿意回,班也不去上,你想干嘛?”
“妈,我哪里不务正业了,我是要准备学习又不别的东西。”
母亲猛地一拍桌子,“好啊,真是养了你这个白眼狼,还敢顶撞我了?”,中年女人怒目圆睁地盯着黎予指着门口,因愤怒而面容扭曲,厉声喝道,“滚!滚出我的家!我没你这样的女儿!”
巨大的震惊和伤心让黎予僵在原地。她看着母亲那张无比陌生的脸,心像被瞬间浸入冰水,冷得发痛。
原来,在这个家里,她的感受、她的选择、她珍视的人,是如此的不值一提。
她没有再哭闹,也没有再祈求,只是用一种混合着失望、心痛和决绝的目光,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。
然后,她转身,沉默地回到自己房间,没有像往常一样收拾很多行李,只是快速、机械地往一个背包里塞了几件换洗衣物、身份证和笔记本电脑。
拉上拉链,她背起包,走过客厅,在母亲依旧愤怒的注视下,径直走出了那个曾经被称为“家”的门。
门在身后“砰”地一声关上,沉重的回响仿佛砸在她的心上,隔绝了所有的声音,也仿佛将她与过去某种维系彻底斩断。
夏夜的风带着黏腻的热气,吹在她冰凉的脸上。黎予漫无目的地走在源江县熟悉的街道上,灯火通明,人声嘈杂,却都与她无关。
巨大的委屈、被至亲之人抛弃的茫然和无家可归的惶惑像潮水般涌来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
她走到江边公园一个僻静的角落,终于支撑不住,蹲在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里,把脸埋进膝盖,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。倔强如她,没有放声大哭,但滚烫的泪水还是无声地浸湿了布料。
她摸出手机,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。指尖在通讯录上停留,最终,几乎是本能地,拨通了那个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号码。
电话几乎是秒接。
“黎予?”耿星语温柔的声音从那头传来,带着一丝疑惑,似乎察觉到了她呼吸的不寻常。
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,黎予强装的坚强瞬间瓦解,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,哽咽着,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:“姐姐……我被赶出来了”
耿星语的心猛地一沉。“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了?你在哪里?”她的声音立刻变得紧张而焦急。
黎予断断续续、语无伦次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,母亲的斥责,那些伤人的话语,以及最后被赶出家门的决绝。
耿星语在电话那头沉默地听着,心揪成了一团。她能想象黎予此刻的伤心与无助,就像曾经无数次,黎予想象并心疼着她的痛苦一样。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心疼涌上心头。
“别怕。”耿星语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,异常的沉稳和坚定,带着一种能抚平所有慌乱的力量,“告诉我你在哪里,站在原地别动,我马上来接你。”
“不用……”黎予下意识地想拒绝,不想让她担心。
“听话!”耿星语打断她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,“把定位发给我。”
半个小时后,耿星语出现在了黎予发给她的地点。她看着蹲在路灯阴影下、抱着膝盖、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黎予,心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,密密麻麻地疼。
她停好车,快步走过去,在黎予面前蹲下。没有立刻询问细节,也没有多余的安慰,只是伸出手,轻轻握住了黎予冰凉的手。
“走吧,”耿星语看着她通红的眼眶,声音轻柔得像夏夜的微风,“我们回家。”
“回家……”黎予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,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,看着耿星语在灯光下清晰而温柔的脸庞。
“嗯,回家。”耿星语用力点头,将她拉起来,语气笃定而温暖,带着一种承诺般的力量,“回我们的家。你还有我啊。”
——“你还有我啊。”
回到那间熟悉的小屋,耿星语给黎予倒了杯温水,看着她慢慢喝下。然后,她拉着黎予在床边坐下,握着她的手,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:
“听着,黎予,”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,“那个地方,如果让你那么痛苦,不回也罢。这里,永远是你的家。虽然小,但足够装下我们两个人,也足够装下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。”
她顿了顿,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:“接下来这个暑假,我们就好好过我们的同居生活。你负责开心,我负责……让你更开心。”
黎予看着眼前这个人,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接纳和支持,所有的委屈和伤心,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和愈合的良药。
她用力抱住耿星语,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,但这一次,不再是纯粹的悲伤,而是混杂着被救赎的感动和巨大的安心。
“嗯。”她重重点头,声音带着哭腔,却无比清晰,“我还有你。”
窗外的月光洒进来,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。
这个夏夜,一个“家”关上了门,另一个真正意义上的“家”,却因为无条件的接纳与爱,而变得更加完整和坚固。她们的暑假同居生活,在经历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后,带着更深层次的羁绊与承诺,正式拉开了帷幕。
欢迎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