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星语回得飞快,语气里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辜感几乎要溢出屏幕:
『我知道啊。所以让你好好复习。』
后面紧跟的那个洁白乖巧、长耳朵温顺垂下的兔子表情包,此刻在黎予看来,简直充满了“阴谋得逞”的狡黠。
黎予瞪着那个表情包,再回想起前面那几句层层递进、最终图穷匕见的话——从“困了”到“想抱东西”,再到嫌弃枕头被子,最后直白地指向“想你”和“暖和”……
这根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、精准的阴谋。而她,居然还傻乎乎地认真思考了“抱被子”的可行性!
一股混合着极度羞涩、被戏弄的懊恼以及心底无法抑制泛起的甜意的复杂情绪,让她简直欲哭无泪。
最终还是没忍住,把滚烫的脸颊埋进微凉的手臂里,藏在臂弯的阴影下,偷偷地、无声地弯起了嘴角,那笑意从眼底漫上来,驱散了方才解题带来的疲惫,也让周遭冰冷的空气,似乎都染上了几分莫名的暖意。
这股被“撩”得心尖发颤的后劲,在她考完试后,迅速转化为了实际行动。
黎予像是接到了一个甜蜜而神圣的隐藏任务,整个人都投入了一种神秘兮兮的兴奋状态。
每当耿星语好奇地问起她最近在忙什么,她要么眼神飘忽地搪塞“就……普通的课业啊,还有一些社团的杂事”,要么就故意卖关子,眼睛亮闪闪地说:“在准备一个惊喜!现在绝对不能告诉你!”
耿星语虽然被她勾得心痒,但看她那副明明藏不住笑意又要拼命掩饰的可爱模样,便也配合地不再追问,只是偶尔在视频时,会敏锐地捕捉到她书桌角落露出的不寻常迹象——
一小簇蓬松的白色填充棉,或是一截与她的设计稿毫无关联的、色彩明快的缝纫线。
而黎予的“秘密工坊”早已悄然运转。
她租用了学校手工社那台老式但可靠的缝纫机,在无数个挑灯的夜晚,对着自己反复修改、画满了标注的设计图稿,开始了笨拙却倾注全情的创作。
她跑了好几家材料店,精心挑选了触感最柔软亲肤的棉布,绿色的布料明亮活泼,用来代表自己;紫色的布料沉静温和,代表耿星语。
裁剪、缝合、填充……每一个步骤她都做得小心翼翼,反复调整。
针脚从最初的歪歪扭扭到后来的逐渐整齐,手指被针尖扎破了好几次,拆线重缝更是家常便饭。但每当她看着那两个逐渐饱满起来、初具人形的小家伙,想象着耿星语拥它们入眠的情景,所有的疲惫和那一点点小挫折便都化作了更坚定的动力。
她甚至在两个小玩偶的背后,用同色系的、更细的绣线,极其隐秘地绣上了她们名字的缩写,像是刻下了一个只有她们知道的秘密印记。
当两个棉花玩偶终于完全成型,并且通过了黎予本人“严格”的拥抱测试——
被她紧紧搂在怀里睡了一整晚,确认舒适度和耐抱度都达标后,她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艺术品,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她并没有立刻寄出,而是先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并排放在自己桌子,找好角度,拍了一张充满成就感的照片,发给了耿星语。
『当当!惊喜预览!快给它们取个名字!』黎予的语气充满了期待。
昆城那边,耿星语看着照片里那两个憨态可掬、神韵竟有几分酷似她们二人的小玩偶,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拂过,软得一塌糊涂。她仔细端详着,目光尤其停留在那个沉静的紫色小人上,沉吟片刻,回复道:
『紫色的这个,是我吗?叫“长明”吧。』
黎予好奇:『是不是很像你!长明?有什么寓意吗?』
耿星语的回复很平静,却带着一种经历过黑暗的人才懂的祈愿:『希望所有人都可以长命百岁。』
简单的几个字,却让黎予瞬间感受到了那份沉重而温柔的善意。
她心里一酸,又涌起无限的怜爱。她看着那个绿色的、笑盈盈的小人,忽然想起了什么,问道:『你之前好像说过,不喜欢春天?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