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柳心宜。
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一身狼狈还未收拾,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就这么静静看着宁以卿。
她还没走?
宁以卿挑眉,这才发现这声称呼和之前完全不同,没了那矫揉造作的亲昵,也褪去了阴阳怪气的讥讽。
只有一声‘宁以卿’。
柳心宜再次开口,声音低哑:“别以为这般,我就会原谅你。当初是你先对不起我。”
原本已半侧过身的宁以卿,闻言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,倏地彻底转过身来。
“柳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?莫不是菌子吃多了中毒了?开始说胡话了?你原谅我?我还没原谅你呢。”
“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慕时渊一起偷了我的荷包。”宁以卿双手环抱,居高临下看着柳心宜,“堂堂柳家大小姐竟也做得出如此下作之事?”
“要不是慕时渊还了我银子,我现在连你一起揍。”
语毕,她再不看柳心宜瞬任何脸色,也不理会身后丫鬟跳脚的尖叫辱骂,转身便走。
她步子极快,待回过神来,竟已站在落脚的客栈院中,宁以卿轻叹一口气,拐了个外径直走向马厩。
放眼望去,一众高头骏马之中,就属她那头小毛驴最为显眼。
她走过去,一把抱住毛驴的脖子,将脸埋进它颈侧温暖的绒毛里,用力蹭了蹭。
别人撸猫,她撸驴。
正当她吸得忘我之际,旁边却突然传来异响,宁以卿目光一沉,“谁!”
只见一身着素衣的男子站在他旁边,手里抓着一把饲料,眼神躲闪,“对、对不住,姑娘,我只是来喂喂马。”
宁以卿淡淡应了一声,收回视线,继续抚摸着她的驴,却仍能感到那道目光黏在自己身上。
“您就是今日赢了那张四的女侠吧?”男子犹豫着再度开口,语气带着试探般的兴奋,“我一看您的剑就认出来了!”
宁以卿点了点头,虽不知那张四是谁,但今日她的确只打了一场。
见她不甚热络,男子似乎想努力夸赞,清了清嗓子,竟朝着她微鞠一躬:“姑娘实在厉害,在下佩服!那出其不意的招式,真是打得他措手不及!”他抬起头,言辞恳切继续说道。
“姑娘,好剑,好剑啊!”
宁以卿:“。。。。?”
这是骂她呢?她今日又没怎么使用剑,怎么就好剑了?
被骂了她自然要找回场子,于是也学着男子鞠着躬,“你也剑,你也剑!”
男子一愣,旋即猛地反应过来,瞬间涨红了脸,慌忙摆手:“啊!我不是那个意思,姑娘我是说,您今日的计谋妙极了。”
“不知下次比试,能否有幸见识您真正的剑法?听闻剑修之高境,乃剑人合一,不知姑娘是否。。。”
“贱人合一?”
宁以卿嘴角抽了抽。
“啊不,我也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说。。。”
“你还是闭嘴吧。”宁以卿阻止了他开口的欲望,转身给驴喂起了草。
“姑娘我。。。”
“闭嘴。”宁以卿一个眼神飞过去、
男子瞬间蔫了,只得一步三回头地悻悻离去,委屈地吸了吸鼻子,他不过是想提醒她,这马厩入夜后会上锁,让她早些离开,他有什么错!
喂完草的宁以卿,背靠着拴马桩闭目养神,听见去而复返的脚步声,眼皮都懒得抬:“我不是说了让你。。。”
“宁以卿。”一个低沉熟悉的男声打断了她,“听说你受伤了。”
她倏地睁开眼。
慕时渊站在她面前,光从他的身后打来,她看不清他的神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