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直接告诉问山,他会安排好。”裴延年拿过准备好的干净衣物,准备往旁边的耳房走去。
想了想,他到底还是不放心,嘱咐道:“等我明日的事处理完之后,便会休息几日,到时候我同你一起过去。”
等进了里间依旧能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时,他看向跟在自己身后探头探脑的女子,“还有事?”
“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话吗?”江新月眼神飘忽。
“可以是可以。”裴延年很是坦然地将解开的腰带抓在手里,对她指了指身后还冒着热气的木桶,一本正经地问:“只不过你确定要在这里吗?”
“在这里也不是不行。”江新月小声地嘀咕着,“我又不是没见过。”
她不仅见了猪跑,而正儿巴经吃过猪肉呢。
反正自己也不吃亏,她好整以暇地看向裴延年,眼神中甚至带着挑衅,似乎在叫嚣着:“有本事你就脱啊!”
裴延年见她站着没有离开,也就没有在意,继续脱着身上的衣服。
随着一件件外衣地脱下,男子健壮的身体就慢慢显露出来。
他的肩背很宽,却不是那种健壮到比例失衡,而是自肩背往下呈现出起伏的曲线,彰显着蓬勃的力量感。是那种不需要感受,光是看着就能够对这种原始的力量生出畏惧心理的。
这并不是普通的锻炼就能够形成的,而是在战场上一次次厮杀后养成的血气。
见到裴延年仍旧没停手,当真连里衣都开始脱时,她最后还是没禁得,丢下一句“我回去等你”就灰溜溜地跑了。不过跑前她还是不小心扫到一眼,啧啧,还是小麦色。
等听见身后的门合上,裴延年身形才松懈下来,过了半晌无声地笑了。
这边在岁月静好,卢家却已经要天翻地覆。
卢正德原本只以为小儿子不知道去什么地方胡闹,结果带着人找了一圈正好撞到了同样来找人的蒋、林两家人。那些发现出事的混小子发现人不见了,也知道害怕,眼见着家里人找过来,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。
没出事的孩子家里在看见孩子时心放了下来,后怕庆幸之后又升起怒火,上前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啪啪就是两个耳光。一时间,淮河边上是此起彼伏的哭声。
卢正德脑子“嗡嗡”作响,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在什么地方。他盯着平静的湖面,生怕儿子是在无人知道的时候落水了。
于是一群人又围着淮河打捞。
恰好年底,街道上的人多起来,拍花子也开始猖獗。蒋家的人从京兆府那边打听到有人报官丢了小孩,也开始怀疑那三个孩子是不是被掳走的,便又组织了一批人去附近查找。
卢正德几乎是一夜没合眼,卢苏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明知道不合适还是找了自己的心腹给怀远侯府传信,想要求江仲望拿个主意。
在她看来,卢家在京城没个根基,不如怀远侯府权大势大,说不准江仲望就能想到办法来,再不济不是还有一个国公爷的女婿。
谁知道心腹很快就回来了,传了话。
“江老爷……江老爷说没时间,小少爷不知道去哪里玩闹了,派人找找就成。他还说……还说”心腹丫鬟吞吞吐吐。
“还说什么?”
心腹丫鬟不敢去看夫人的眼睛,小声道:“江老爷说……这点小事就不用去烦他了。”
这句话就像是最锋利的针,直直戳进卢苏氏的心口。
卢苏氏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,咬牙切齿道:“他当真是这样说的?”
丫鬟往地上一跪,连忙将自己是如何去怀远侯府,递了消息之后管事又是如何打发她的话都说得清清楚楚。
卢苏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,跌坐在椅子上趴在桌上哭了起来,极不甘心地捶着桌子。峥嶓也是他的孩子,他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打发了?那徐氏生出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!
凭什么!他想要的时候千万般好,不想要了就说烦。
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!
卢苏氏哭到眼睛发肿,强撑着喝了一碗参茶,又开始安排府中的下人出去找人,可仍旧是一无所获。一整天下来,卢苏氏倒是将自己熬得病倒。卢正德府里外面两头跑,眼里的红血丝都像是画上去的。
实际上江仲望也不是真的那么狠心。
刚出了杨家的事,他又开始疑心这次的事又有江新月的手笔,怕又被算计进去。另一方面,徐氏的状态确实不好,一刻都离不开人。他要是去帮忙,回头徐氏又要闹腾起来。徐氏倒是好对付,就怕又牵扯到徐家和裴家。
卢苏氏的丫鬟找过来时,他正好陪着徐氏下棋,只能应付两句。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管事为揣摩他的意思,添油加醋了一番之后才将人赶走。更不知道卢家为了找这个孩子,人都快要急疯了。
等卢峥嶓失踪了三天整后,卢正德再也没抗住,又亲自上门来。
卢正德身上的衣服已经三天没换了,袖子、下摆全都是褶皱,胡须如同杂草一般堆在干涸的嘴皮子周围。等见到锦衣鹤氅的江仲望时,他肩背的肌肉紧绷,站起来行了礼。
“大人,下官的小儿子至今没寻回,下官实在没了办法,只能厚着脸皮寻您来帮帮忙。”